【品味海州】锅屋
厨房,是民居的重要组成部分。现代民居中的厨房更为讲究,设备齐全:有上下水道。淘米洗菜,扭一下水龙头,水就花花而来,用完后把水池的塞子一拔,水就自行淌走;做饭、炒菜有燃气炉灶,只要扭一下开关,火就自己点燃,炒菜有烟,有抽油烟机排除。厨房内无烟无灰,窗明台亮,利利索索。上了年纪的人,一旦身临其境,不由便回味起过去做饭时烟熏火燎的滋味,更会觉得现代家庭主妇在这种环境中做饭,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。
过去,海州一带民居都是平房组成的三合院或四合院,都有两至三道庭院。除大户人家独居一宅外,一般一个宅院都住好几家人家。不管住几家,院内都必有一两间屋(多用偏房)作为锅屋。这个锅屋可不是单纯存放锅的地方,而是做饭的地方,大多都是同院人家共用的。各家各据一面,或支低灶锅,或砌高灶锅。支低灶锅比较简单,自己用黄泥笃或根据需要到街口买两三个不同规格的锅腔,放上锅,有序排放好,旁边搭块板或放条凳子,放放油盐及必用炊具即可。所谓高灶锅就是用砖石或土墼砌成锅台,放锅的灶台分两层,上层烧火,草灰落到下边。灶膛后砌有烟囱,台面上放油盐及必用灶具。锅屋里还安放有盛放吃水(即饮用水)的水缸。因为那时没有自来水,吃水全要到城外双龙井或山涧旁的沙窝里去挑。平时各家都要保持“水缸挑满”,一则做饭时方便,再则也是防火的需要。
从前,民间做饭都烧草。因此,又把做饭的锅叫做“烧草锅”。烧草,一般人家都是到街上草行去买。草行有行主,周围农民把各种干草用车推或肩挑到草行,由行主合价,过秤,行主收取行佣。草行是相对固定的,卖草人觉得相宜也多和行主保持一定联系,这样,有时草一时卖不掉,行主就会凭着街面上熟人熟事的老面子,扛着大秤,领着卖草的把草派给某一家。时间长了,买卖双方熟悉了,卖草人也会应约按时将草送上门。经济条件较差的人家,都自己到城郊杨圩一带荒滩上搂草,或上山砍山草回家烧。
一到做饭时,几家一起行动,锅屋里顿时忙活起来,做饭人进进出出,爬起坐倒,锅上锅下忙个不停,切菜炒菜,叮叮当当,好不热闹。特别是做晌饭时,炒韭菜、焖方瓜,再有人家煎个小鱼什么的,油滋纳味,格外诱人馋虫。然而,那时在锅屋里做饭的人实在是受罪的。别的不说,烟熏就够呛。高灶锅还好,那低灶锅烧火时烟都从锅门嘴上方冲出来,那时锅屋窗户又少又小,更无排烟设备,烟都在锅屋里转。很快锅屋里便烟雾腾腾,熏得人眼泪鼻涕一齐下。遇到连阴雨天,烧草潮湿,不起火,呕的屈烟更呛人。整个锅屋里从上到下,到处熏得乌黑,吊搭灰不时往下掉。到了夏秋,本来就热的人没落躲藏,锅屋里更不是人蹲的地方。居住条件差的,没有专用锅屋,锅灶就支在住的屋里,俗称“连房带灶”。这种情况就更糟。一年到头屋里都是烟熏味,衣物被褥被熏得煞黄一般味。但是,为了生存,再恶劣的环境人们还是靠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忍耐精神,坚持着生活下来。
到20世纪60年代往后,人口增长,住户增多,老宅院里那种传统式的锅屋,渐渐都被房主改造为居室。各家只好在院内空闲处或门旁搭个“小锅屋”。说是“小锅屋”,实际上就是用砖砌个墙,上边苫上瓦片,面积一两个平方的小屋。有的就是用木棒、石棉瓦之类搭的小棚子,面积不足一平方米。好在这时已开始烧煤球,里边能放个煤炉子就行了。
改革开放后,旧城改造速度加快,一个个现代住宅小区拔地而起。传承千百年的锅屋连同那高灶锅、低灶锅,三牚子(泥做的有三个支牚点可放锅的灶具)之类,已退出百姓家庭,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厨房及一应俱全的设施。不过,很多年龄大的人,一时改不过口,依然还叫他“锅屋”。
来源:海州文史资料第十三辑